治理钢铁产能过剩企业不应“一刀切”

“对产能严重过剩行业，加强环保、能耗、技术等标准，清理各种优惠政策，消化一批存量，严控新上增量。今年要淘汰钢铁2700万吨、水泥4200万吨、平板玻璃3500万标准箱等落后产能，确保‘十二五’淘汰任务提前一年完成，真正做到压下来、不反弹。”这是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3月5日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提到的内容，亦属于2014年政府重点工作的一部分。

近年来，产能过剩这一痼疾在中国成功应对2008年全球危机后凸显，不仅出现在钢铁、水泥、玻璃、电解铝、煤炭等传统产业，如风电、光伏、多晶硅等部分战略性新兴产业也深陷产能过剩问题。于此，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在两会期间采访的全国人大代表认为，对于产能过剩行业应“有退有留”，而宏观政策和市场作用的联合，方是化解良方。

辩证看待产能过剩

“山西省需要淘汰的焦炭产能约4000万吨，占山西省焦炭产能的三分之一。原来使用焦炭的企业主要是钢铁企业，现在钢铁企业都有自己的焦化企业，并且都是现代化的装备，效率和产能都大大提高，产业链也是完整的，于是就出现了原有的焦化厂该怎么办的问题。”全国人大代表、山西省临汾市市长岳普煜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焦炭产能过剩是源于产业升级转型。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产能过剩都因此产生。全国人大代表、宝钢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何文波则面对的是“劣币驱逐良币”带来的产能过剩。

“尽管钢铁需求量现在每年仍在上升，但由于前几年钢铁产能以每年5000万吨的速度增长，现在年产能已达10亿吨。2013年粗钢产量约为7.79亿吨，可以算出，产能利用率仅为77%。实际上世界内发展较为成熟的产业都不可避免会产生产能过剩问题。”何文波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现在市场上的不公平竞争导致了产能过剩。“有些投机企业，不支付环保、税收成本，降低了钢铁成本反而挤出其他守法企业，形成不正当优势。越来越多这样的投机企业出现，造成钢铁市场产能过剩。好孩子反而没有糖吃。”

此外，一些企业为了利益钻政策空子也成为产能过剩的推手。

全国人大代表、天能集团董事长张天任对记者表示，以生产储能电池为主的天能集团，由于光伏行业目前仍深陷产能过剩泥沼，近些年也大大降低了光伏电池的产能。“据我所知，光伏行业目前存在套补贴的现象，很多企业资历不足仍然开张，而一些地方政府也为了GDP强行上马光伏等新兴产业项目。”

“风电行业也是如此，风电热潮的兴起带来的问题是企业一拥而上，有些小企业对风力发电的市场复杂性认识不足，盲目进入这个行业，亏了几千万元甚至更多的比比皆是，很多企业规模很小，没有技术研发、产能制造能力，买个许可证就开工，就是为了套取政策优惠和补贴。”全国人大代表、新疆新能源(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武钢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

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传统产业还是新兴产业领域，企业家们都对所处行业是否存在绝对的产能过剩有争议。

武钢认为，在中国相对优质的风电企业不存在产能过剩，甚至还会出现产能不足。“有研发实力、制造能力、质量控制能力的风电企业并不是过剩，实际还是欠缺。总体来说，中国的风电企业在各个方面，与西方发达国家还有差距，只是目前一些低素质、低水平的企业较多。风电作为可再生能源，国家大力支持并没有错，这是符合可持续发展和环保理念的。”

何文波也为钢铁企业“抱不平”，认为钢铁市场还有很大的需求量。“随着城镇化的发展，交通、能源输送管线等对钢材的需求还是会上升，无论按国土面积还是人口面积来说，中国的钢材市场还是有很大潜力，事实上这几年钢铁需求仍然在上升。2020年前仍将持续在高水平，2018—2020年需求量估计达到顶点后才会回落。”

全国人大代表、晶科能源CEO 陈康平更是为光伏“喊冤”：“不能这么笼统地讲，劣质产能，比如组件效率较低的、质量不可靠的、长期性能不稳定的、发电量不足的光伏产品存在过剩，而优质的品牌和组件依然是供不应求。”

需“有形之手”与“无形之手”联手化解

由于产能过剩产生的原因众多，各代表对化解产能过剩的建议也有所不同。

“中国的光伏企业在保持冷静的基础上，依旧要提高产品质量，提升技术和服务水平，而不是走追求低成本的路线。企业是否该转型，怎么转，每家企业情况不同，因根据自己的优势和特点，制定适宜的发展策略。不是一窝蜂都投资电站，走下游就是最佳的转型方案。”陈康平建议光伏企业要靠自身和市场的力量主动转型。

张天任也主张产能过剩企业转型要有自身的内生动力。“靠吃国家补贴发展起来的行业，内生动力都比较弱，补贴是双刃剑，补贴机制应该有所改变。只有真正依靠市场力量发展起来的企业才有持续发展的动力。”

武钢和何文波则认为国家也应当适当进行政策干预。

“以风电为例，应该提高准入门槛和质量标杆，尤其是对企业的研发、技术要求要提高。因为风电并网需要强大的技术支持，必须要由有实力的企业才能做成，解决风力发电目前存在的稳定性问题。”武钢说。

何文波也认为，钢铁行业眼下必须依靠决策者的决心才能化解产能过剩。“应该加强执法力度，让这些违规竞争、不能满足环保要求的的企业退出。现在没退出，就是因为现在还有他们生存的空间。从全球来看没有哪个国家的钢铁企业像我们这么多，企业高度分散。应该在市场公平竞争环境下，形成几个主要的钢铁供应商，集中使用资金，提高技术、环保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