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引发对钢铁行业现状的再思考

    引言：柴静的雾霾调查《穹顶之下》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破亿，并且引发极大的社会讨论，其热门程度在笔者看来，远远超过央行发布的降息消息。不可否认的一点，这103分钟的演讲，无论对于雾霾是什么，还是个人健康、社会公众环保等方面，均给大家做了详细且生动的说明。但是就柴静提出的钢铁行业粗钢产量过高、环保不达标以及2015年1月以来环保部门的相关做法，笔者想进一步深入探讨一下——与大家一起共鸣。

    一、粗钢产量过高的原因分析 

    《穹顶之下》第65分钟，柴静提出多个企业生产一样的钢材，导致产品多以量与价取胜。并且，一吨钢材需要消耗大量能源（0.6吨的煤炭，3-6吨的水），却带来大量环境污染（1.53公斤的二氧化碳和1公斤的粉尘）。最终，一吨钢材能实现的利润就是一个茶叶蛋。相信如此巨大的能源消耗，环境的牺牲，最终只能赚来一个茶叶蛋给很多非钢产业的人留下一定的冲击。但是，身处钢铁行业多年的朋友们都知道为什么产能降不下来，核心因素就是资金紧张、城市化发展推动以及钢铁行业自身转型困难。

    1.资金紧张

    目前钢铁、水泥、玻璃等过剩产业均得不到银行资金支持，处于“钱荒”之中。钢铁行业表现得尤为明显，钢厂一旦停产，银行就要收贷。逼迫钢厂不敢停产，陷入越生产越亏，越亏越生产的恶循环之中。加上2014年铁矿石腰斩一半，钢材价格仅仅下跌20%左右，即原材料价格的跌幅远远超过钢价，所以，2014年钢厂利润明显有所好转，远远不是柴静所说的“一个鸡蛋”的利润。这样，钢厂积极生产的做法变得相对容易理解，故而产能短期内难以得到控制。

    2.城市化发展推动

    演讲过程中，柴静也提出，依靠工业拉动的城市化发展，在未来的10-15年以内，可能会导致能源使用的小高峰。其实，城市化发展依旧会推动房地产的持续发展，这基本占据了钢铁行业40%的需求。也就是说，未来的10-15年，将达到钢铁需求的高峰期，这也给钢厂、钢铁过剩的产能予以缓冲的时间，过剩产能淘汰步伐明显放缓。

    3.钢铁行业转型难度极大

    近几年，普材的发展趋于过剩，利润空间不甚理想。因此，很多钢厂都在考虑转型的事宜。转型一般有两种：一种是通过研发和生产更“高大上”的钢材，比如高强度汽车钢、高档家电板、铁道车辆耐候型用钢等，实现更高的利润，但是，市场、技术毕竟有限，趋于规模化仍需要很长的时间；另一种则是钢厂通过投资房地产、养老行业、金融产品等非钢产业，实现盈利目标。无论是哪一种转型，我们可以看到，钢厂均未放弃传统钢铁行业，毕竟1000万吨的钢铁，带动10万人的就业。如果产能萎缩，这10万钢铁工人又能从事何种工作，这也会造成更多家庭和社会问题。所以，这也从根本上决定，产能难以控制。

    二、国内钢厂环保现状

    在新《环保法》实施之际，我们曾抽样全国274家钢铁生产企业（其中国企71家，占比26%，民企203家，占比74%），通过以问卷方式电话调查为主的方法，获得钢厂环保方面的数据，发布了相关的调研报告。现在笔者在此基础之上，进行跟踪调查，将所得数据分析如下：

    1.环保法执行后，2月份钢铁生产企业影响产量明显高于1月份。

    根据1月份与2月份调查对比显示，目前生产一定受到影响的钢铁生产企业比例增加至32.8%，增幅为12%。其中影响产量在20%以内的比例从13.5%增加至22.3%；影响产量20%-30%的比例从5.1%增加至7.3%；影响产量30%-50%的比例依旧维持在0.7%；最后，影响产量50%以上的比例从1.5%增加至2.6%。由此可见，政府对于环保的执法力度正逐渐加强，钢厂受到的影响日益明显。

图表1：1-2月份环保法执行后对钢铁生产企业生产情况的影响

    2.按企业类型来分类，国有钢厂受访者表示有影响的比例要比民营钢厂低，但是差距正在逐渐拉近。

    从调研结果看，国有钢厂21%的调查对象表示影响产量在20%以内，4%的调查对象表示影响产量20-30%，3%的调查对象表示影响产量在50%以上；而民营钢厂有22%的调查对象表示影响产量在20%以内，有8%的调查对象表示影响产量20-30%，1%的调查对象表示影响产量30-50%，还有2%的调查对象表示影响产量50%以上。

图表2：环保法执行后对国营钢铁生产企业生产情况的影响

 
图表3：环保法执行后对民营钢铁生产企业生产情况的影响

    3.环保法执行后，当前钢铁生产企业环保改造步伐加快。

    调查数据还显示，在表示有影响的钢厂中，其中19%的调查对象表示需改造但未开始，3%的调查对象表示已立项，5%的调查对象表示已实施采购，8%表示正在施工中，22%表示2月份当前改造已完成，4%的厂家对于改造情况表示沉默。结合以上数据，我们看出，不仅受影响的钢厂出现明显增加，连钢厂对环保设备改造步伐也在逐渐加快，避免后期钢厂产量出现更大的影响。

 
图表4：环保法执行后钢铁生产企业当前改造实施情况

    4.环保法执行后钢铁生产企业吨钢环保成本增加各异。

    针对柴静提出的吨钢环保成本100元/吨，我们也做了更详细的调查。数据表明，58.8%的调查对象表示吨钢环保成本增加费用在50元以内，13.9%的调查对象表示吨钢环保成本增加费用在51-100元，10.9%的调查对象表示吨钢环保成本增加费用在101-150元，4.7%的调查对象表示吨钢环保成本增加费用在151-200元，仅有0.4%的调查对象表示吨钢环保成本增加费用在200元以上，另外还有11.3%的调查对象表示尚不清楚最终需要增加多少环保成本。

 
图表5：环保法执行后钢铁生产企业吨钢环保成本增加情况

    三、目前环保等相关部门态度

    环保法执行之后的两个月里，通过调查，我们发现钢厂受到的影响越来越大，且有60%的钢厂需要改造，但是从相关部门的统计来看，新法生效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各地实施按日计罚案共15件，个案最高罚款数额为190万元，罚款数额达723万元；实施查封、扣押案共136件；实施限产、停产案共122件；移送行政拘留共107起。两者一比较，我们发现环保法的惩罚力度依旧薄弱。因为，假设螺纹钢一吨2000元，我们可以换算一下，总额723万的罚款，相当于每天损失60吨的螺纹钢。这对一个日均产量至少上千的钢厂来说，影响十分有限。另悉，一个钢厂购买一套脱硫设备至少2个亿，技术改造至少5000万，改造费用如此昂贵，与其进行环保改造，不如接受相关部门的罚款来的更合适一点。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发现，进入三月以来，接到关停通知的钢厂数量越来越多,说明环保等相关部门落实环保法的力度进一步加强，且态度也越来越坚定。

    文章最后，笔者深刻的感觉钢铁行业未来一段时间内的粗钢产量难以出现明显下降，且目前钢厂环保设备改造方面需要继续落实。不过，随着后期执法力度越来越强，我们大胆预计，会有更多的钢厂加入环保整顿的行列中，建议各钢厂结合自身情况，迅速制定策略应对，环保之路艰难，大家且行且珍惜。

    （上海钢联钢材事业部 周丽华 021-26093498 金雄林 021-26093656）